她说的有些脸红。
陆奶奶年轻的时候家里有厨子，用不着她下厨做饭。
后来跟着队伍走，队伍里也有炊事连，做饭也用不着她。
再往后头在单位里，一家子也是吃的食堂，她也总共没下过几次厨。
也就是到了林家村，陆奶奶和陆时尧，一老一小，两个人相依为命，这才开始摸索着学会焖饭。
头两年的时候，这祖孙二人可没少吃夹生的饭菜。
就是如今自然也没法和干活利索的林老太相比较。
“那就得多谢谢你啦。”陆奶奶也明白林老太是担心他们祖孙二人，人口单薄，过个年都冷冷清清的。
“啥谢不谢的，你们啊，就是太客气。”林老太挎着篮子，在菜地里转悠了一圈，掐上了不少鲜嫩的豌豆苗。
她老人家是个闲不下来的，这一趟进城才不过一个月的功夫，就已经见缝插针的在钱教授的小院子里种上了不少青菜。这会儿子正是豌豆苗发芽的时候，拿来打汤吃，味道极为鲜美。
到年三十的晚上，林老太准备了满满一桌子的美食，都是平日里难得一见的大菜，荤油红亮。
林老太还破例拿了一瓶自家酿的米酒出来，给每个人都倒上了一碗。
现在这年头粮食少，自然不能多糟蹋粮食，拿出来酿酒。林老太也是因为今年赶走了王秀娥这个大肚皮，林玥又几个月没回来了，家里头多分了些粮食，这才把那些陈粮拿出来酿了酒。
一碗甜甜的米酒下肚，饭桌上的五人皆是感慨各异。
想想去年过年的时候，谁能想到他们能过上现在的日子，这满桌子的大鱼大肉，还有一大盆炖好了的鸡汤。
林家去年是在乡下过的年，王秀娥和田春花这两个针尖对麦芒的一碰上，就是大年三十也没让人吃个安生饭，把林老太气的满肚子的火。
哪像现在，他们不仅摆脱了林满江一家吸血鬼，就是王秀娥那个搞屎棍，现在也不知道在哪。管着家的林老太可舍不得儿子孙女吃苦，就是宁愿自己抠点省点，也要把钱花在林栀和林国华身上。
陆奶奶和陆时尧就更不敢想了，他们前两年都是在漏风的牛棚里过的年，连一碗热腾腾的饺子都吃不上，更别提眼前的这些东西了。
吃过饭后，外面就响起了此起彼伏的鞭炮声。烟花是没有的，但是鞭炮家家户户还是能够买得起的。
外头的小孩子们最喜欢跟在大人身后，等鞭炮放完，就去捡那些哑了炮的，放在火里面也能砰的一声炸出来。
手里有几个零花钱的，还会特地去供销社买一些散装的炮，这种不用点火，只需要在盒子外面划出一道火星，也能爆开。
林国华带着林栀和陆时尧下楼放了鞭炮，就和几个工友凑在一块去打牌了，林老太则带着陆奶奶打入她的夕阳老姐妹团。
“陆哥，你有没有什么新年愿望？”林栀双手拢在口袋里，仰头看见深蓝的天空上挂着零零散散的星。
陆时尧跟在少女的身后，一步一步踩着她的脚印，听见这个问题，下意识的思考了一下。
他的愿望很多。
希望陆奶奶身体健康。
希望陆爷爷早日没事。
但看着少女白皙的脖颈，他喉结微动，“你的愿望呢？”
“我希望这不是个梦，希望以后会更好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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